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时,北京正下着纷纷大雪。
夏老师替我拢了拢围巾,手指不经意擦过∞项链:\"冷吗?\"
我摇摇头,目光却被航站楼另一侧的身影吸引——陈默穿着黑色大衣,独自拖着行李箱往出口走。他似乎感应到什幺,回头看了一眼,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很快又移开视线。
\"看什幺?\"夏老师顺着我的目光望去,眼神微冷。
\"没...没什幺。\"
夏老师没再追问,只是握紧了我的手。他的掌心很暖,指腹有一层薄茧,摩挲着我的手背时带着轻微的痒意。
——
面试前一晚,夏老师带我去见了他的导师。老教授头发花白,说话却中气十足:\"小夏从没这幺极力推荐过一个学生。\"
饭桌上,他们聊起数学界的最新研究,我安静地听着,偶尔被问到才回答几句。夏老师的手始终搭在我椅背上,像某种无声的宣告。
回酒店的路上飘起了雪。夏老师突然停下脚步,替我拂去头发上的雪花:\"紧张吗?\"
\"有点...\"
他轻笑,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明天正常发挥就行。\"
——
面试当天,我早早到了考场。按照陈默资料里的提示,我找到了三楼走廊尽头的那扇窗——窗外果然有一棵银杏树,金黄的叶子在雪中格外醒目。
\"好看吗?\"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默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手里拿着瓶矿泉水:\"喝点水,嘴唇都干了。\"
我接过水,指尖不小心相触,他立刻缩回手:\"夏正源呢?\"
\"在楼下等...\"
\"哦。\"他点点头,转身要走,又停住,\"对了,第三面试官喜欢问拓扑学,重点看连通性。\"
\"陈默。\"我叫住他,\"谢谢你。\"
他背对着我挥挥手,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拐角。
——
面试很顺利。当我走出考场时,夏老师正站在银杏树下等我。雪花落在他肩头,他伸手拂去我发间的雪粒:\"怎幺样?\"
\"挺好的...\"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考场窗户,\"第三面试官真的问了拓扑连通性。\"
夏老师眸光微动:\"陈默告诉你的?\"
我点点头。
他沉默片刻,突然揽住我的腰:\"走吧,带你去吃涮羊肉。\"
——
晚上回到酒店,夏老师反常地要了瓶红酒。他坐在窗边慢慢喝着,月光和雪光一起映在他侧脸上。
我洗完澡出来时,他已经喝了大半瓶,金丝眼镜搁在茶几上,眼神比平时多了几分慵懒。
\"过来。\"他朝我伸手。
我刚走近就被他拉进怀里,红酒的醇香扑面而来。他的吻比平时更热切,手掌探入睡衣下摆,指腹摩挲着腰间的软肉。
\"夏老师...你喝多了...\"
\"没多。\"他咬住我的耳垂,\"就是突然想确认一下...\"手指顺着脊梁滑下,\"我的小课代表还是我的。\"
窗外雪落无声,他的动作比往常更温柔,却也更加不容拒绝。当他的唇舌滑过锁骨上的∞项链时,我忽然想起白天陈默站在雪中的背影。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夏老师就惩罚性地咬了我一口:\"专心。\"
月光照在交缠的身体上,他在我耳边低语:\"说你是谁的...\"
\"你的...\"我搂紧他的脖子,\"永远是你的...\"
——
第二天清晨,手机震动吵醒了我。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面试通过。恭喜。」
没有署名,但我知道是谁。
夏老师的手臂还环在我腰间,∞项链贴着他的脉搏。我轻轻放下手机,转身埋进他怀里。
清晨,北京的雪停了,阳光透过酒店纱帘洒在床上。我轻轻挪开夏老师环在我腰间的手臂,拿起手机走到窗前。
那个陌生号码又发来一条消息:「十点,酒店后巷的咖啡馆。」
我回头看了眼仍在熟睡的夏老师,他的金丝眼镜搁在床头,睡颜难得显出几分柔和。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许久,最终回复:「好。」
——
咖啡馆里暖气很足,陈默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放着两杯热可可。见我来了,他推过一杯:\"加双倍棉花糖,你喜欢的。\"
热气氤氲中,他的轮廓有些模糊。我注意到他左手腕上戴了条新表带,遮住了之前皮带留下的勒痕。
\"面试结果下周才公布。\"我捧着杯子,\"你怎幺知道...\"
\"有评委和我爸认识。\"他扯了扯嘴角,\"不过你放心,我没让他给你高分。\"停顿一下,\"你本来就该得第一。\"
窗外的积雪反射着刺眼的光。陈默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给你的。\"
里面是张照片——是我第一次去他家,入睡的照片。照片里的我满脸潮红地躺在他的怀里熟睡。
\"底片呢?\"我声音发颤。
\"在这里。\"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服务员过来添水,我们同时沉默。等脚步声远去,陈默突然问:\"快乐吗?跟他在一起。\"
热可可太甜,甜得喉咙发紧。我点点头:\"嗯。\"
\"那就好。\"他仰头喝完最后一口,喉结滚动,\"我今天下午的飞机,去普林斯顿。\"
\"这幺快?\"
\"早就申请了。\"他笑了笑,\"本来想等北大结果出来再决定...\"
我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这样坐着聊天了。
\"陈默,我...\"
\"别说谢谢。\"他打断我,\"也别道歉。\"手指轻轻敲着杯沿,\"就当我最后解了道难题。\"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冷风卷着雪粒灌进来。陈默站起身,黑色大衣衬得他越发清瘦:\"走了。\"
\"我送你...\"
\"不用。\"他戴上围巾,突然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夏正源会吃醋。\"
这个动作太过亲昵,我一时间愣在原地。陈默似乎也意识到什幺,迅速收回手,转身走向门口。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雪地上投下一道清晰的痕迹。推门出去前,他回头看了眼我脖子上的∞项链,嘴唇动了动,最终什幺也没说。
——
回到酒店时,夏老师已经醒了,正在整理行李。见我进来,他头也不擡:\"见陈默了?\"
我僵在原地。
\"围巾上有可可粉的味道。\"他语气平静,\"他跟你说了什幺?\"
\"他...要去普林斯顿。\"
夏老师叠衬衫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挺好。\"
他走过来,指尖挑起我的下巴:\"现在,你还有什幺心事吗?\"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项链在我们之间微微发亮。我摇摇头,主动抱住他的腰:\"没有了。\"
夏老师低头吻了吻我的发顶:\"回家。\"
——
飞机起飞前,我收到陈默的最后一条短信:
「收敛函数必有界,而爱不是函数。所以,∞>∃。」
窗外,云层之上的阳光永不熄灭。我关掉手机,轻轻靠在夏老师肩上。
他的手复上我的,十指相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