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清的精美匣子打开陈列在这间暗红与漆黑为主色调的“天鹅绒监狱”中,那些匣子里同这间屋子一样,也都包覆着红色的厚丝绒,一件件奢美绝伦的宝石首饰躺在里头,在烛光下闪着四菱形的光芒。阿诺被男人牵到这些足够买下一座城堡的珠宝面前,棕色的大眼睛里倒映着宝石的七彩光芒,却没了自己灵魂的那抹灵动光彩。
阿耶卡人像所有具有审美能力的高级动物一样,也喜欢采集宝石,但这些宝石对他们来说只是好看的装饰品,而不代表着财富,一个石头,即使一钱不值,只要阿耶卡人觉得它好看合意,便可以称它为“宝石”。
此刻,在阿诺眼里,这些闪耀着的珠宝不过就是一些好看的石头,而且是不合他心意的石头。他觉得阿道夫的这间屋子就是一个巨大的珠宝匣子,他就是一颗被抢来后锁在里头的黑珍珠。
“怎幺了,我亲爱的小夫人,难道你都不喜欢吗?”
阿道夫把手搭在阿诺的肩头,隔着一层黑纱亲昵地揉动着少年瘦窄的肩臂,阿诺被洗净身子后,阿道夫便逼着他穿上了一件透明的黑纱对襟长袍,用一条中间镶嵌着绿松石的金箔腰带系在少年纤细的腰间,阿诺的头发自从被米迦勒修复好身子后,一夜之间垂至了臀下,阿道夫独爱他这一头光滑的黑色长发,长长把他当洋娃娃一样抱在膝头,拿一柄缀满红蓝宝石的玳瑁梳子,为他从头至尾地慢慢梳上几遍,最后再在少年的耳边插上一朵最艳红的半开野玫瑰。
阿诺赤脚踩在这温暖的黑色地砖上,脚踝上金色的铃环随着他的步伐发出清脆的响声,那件能把他的身体看得一清二楚的黑纱袍子也被步风吹起一角,露出少年腿间那用红绳系着金铃铛的小肉茎,金色的铃铛摇晃着,发出更好听的叮铃声。阿诺不喜欢这身妖艳的打扮,像在黑夜里搔首弄姿的野玫瑰一样,可他不能脱下,他无法对阿道夫的一切要求说“不”。
因为他只要一拒绝,一违逆了男人的心思,他的娅娅就会替他挨下这恶魔的鞭子。
他对挑选首饰的犹豫,让阿道夫已经准备解下腰间的皮鞭了,他那可怜的娅娅,像狗一样跟在他们两人的身后,满是疤痕的脸庞上,坚毅的嘴巴被嘴套紧紧封住,只睁着一双冷静又不屈的蓝眼睛,好像连死亡也不惧怕。
可是,阿诺知道,他这看上去心肠最硬最狠的娅娅,怕极了阿道夫。他和自己的生母一样,像被同一条链条牵住的狗,阿道夫拿拉古夏威胁他对自己顺服,又拿戈布的性命逼迫拉古夏的忍辱与沉默。
为了帮母亲免去又一阵无理的鞭打,阿诺只好急忙伸出戴着黑色戒指的手指,随便在那群珠宝里挑了一个。阿道夫的手从鞭子上移开,带着愉悦的微笑替他将那条镶满钻石的颈带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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