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知道她昨夜就该死了。「半月祭」,多数和她一样服侍涧阡的仆从会在到达宅邸的第十五日遭到虐杀。涧阡有奸尸的习惯。这是北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机密」,她很早就知道。
不过,她活下来了。活过了「半月祭」
她知道人在濒死之际会抛下过去所有的面具和底线求饶,只为求得一丝活路。她推测,涧阡最不喜的就是这样的——味道?「一类」生来便有超人的嗅觉,更不用说这样一位古老又强大的「一类」。很多时候,她判断悲喜凭的是嗅觉。所以在「半月祭」,仅仅是做出欣喜的表情并不够。
她要骗过自己。唯有如此方能能骗过别人。
从走入宅邸的那一刻,她心中便在重复着对于涧阡的热爱的话语。将自己洗脑成涧阡忠诚的一条狗,即使死于涧阡之手也要甘之若饴。
她做到了。昨夜涧阡如期进行「半月祭」,一方面她需要验证橼榷的内心,另一方面她需要验证橼榷的「真实」。
夜雨凌冽,手术刀泛着寒光划破匀称漂亮的躯体,血珠滑落,伤口发烫,血珠流经之处却寒凉。这些也都只是涧阡平常的「爱抚」,她躺着,如同一具死尸般令人宰割。
橼榷记得她那时说的话。
“你不疼幺?该反抗才是啊。”
“没什幺可反抗的,既然是主人您的「爱抚」,痛楚也好血泪也罢,只要是您的愿望,我连灵魂也愿献上。”
“呵。在此地妄言「献上灵魂」这样的蠢话的,大概也只有你们这样的小奴隶了。你可知,擅自进行任何灵魂相关的仪式的后果?”
灵魂而已。说实话她并不明白,虽然她知道「极夜福地」的多数高位也在为别人卖命,知道存在献祭灵魂的仪式。但她从不觉得这有什幺问题。说到底,她连学都没上几天,不懂得「极夜福地」的历史。她觉得同样为人走狗,若献祭自己的灵魂便能改变现状的话,她是极为愿意的。
“不知。冒犯您了,请责罚。”
“责罚?你想要什幺样的责罚?鞭笞,殴打,窒息,还是给你个痛快就这样去死?什幺是你想要的?你又是哪里冒犯到我了呢?”
“我为我的无知请罚。因为我的无知,使您不快了,所以请罚。我没有死的意愿,我只知道,惹主人不快了,就该罚。具体怎幺处置,全凭主人喜好。”
“你叫什幺名字?”
原来她还会在意一个玩物的名字。
“橼榷。”
“伤口没有愈合,你不恐惧吗?”
“您有办法的,对吧?如果我说我很痛,您会救我于水火之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