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昨天累的睡着之后的一整晚都意外地睡得很好。
姚瑟很舒服地自然醒了。
打开找了半天不知道被丢掉哪里的手机一看才七点零五。
简直不可能啊她平时经常睡的差点迟到，而且去学校还要睡一天，晚上回家再熬夜。
平时就是很混乱的状态。
她偏头看向旁边——
童明煜还在睡。
昨天晚上给她洗了澡之后他也和自己一起倒头睡了，迷迷糊糊记得一整夜两人的四肢都是缠在一起的。
早上姚瑟还是从他怀里钻出来的。虽然六月份天气已经很热了不过还好有空调一直开着贴在一起睡没有被热醒。
姚瑟轻手轻脚从床上穿好拖鞋走到浴室。
温热的水流从水龙头里流出，捧起拍到脸上意识瞬间清晰不少，擦脸时目光无意中落在洗手台边那个细致的香水瓶上。
刻有细微波纹的玻璃瓶身，触感如同轻柔的丝绸。瓶体形状方正中透着圆润，色泽由深沉的暗红渐渐过渡到透明，盖子是冷峻的灰色金属，映着浴室柔和的灯光，透出一丝低调的奢华。
姚瑟伸手轻轻触碰瓶身，看着上面的英文字母。
身后忽然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息，紧接着是一双手缓缓环住她的腰。不知何时醒来，赤裸上身的他低头，唇贴近她耳垂。
“Crimson Whisper.”刚起床的声音略微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中文名是，绯红密语。”
是他身上的气味。
一直以来闻到的淡淡的清甜的果香…像草莓和柠檬，又带着点酸涩，还有粉胡椒的辛辣。
中调有玫瑰果、雪松。
后调是麝香、琥珀。
青春温柔，性感缠绵……
情人香。
姚瑟看着瓶身，脑海中冒出三个字。
童明煜拎起那瓶香水，凑到她腕间，瓶口轻轻按下，一缕细腻的香雾缓缓喷洒开来，瞬间弥漫在狭小的浴室里，柔和诱人。
“这个平常见你的时候会喷。”他漫不经心道，依次在她另一只手腕、颈后也碰洒上香水。
彼此的味道完全一样了。
“因为觉得…很合适。”他这幺说着。
…
几天后，姚瑟放学收拾东西的时候从学校的储物柜里翻出了一个被精心包装的礼盒。
一看里面的东西就很昂贵。
根本不用猜是谁送的。
她回家拿出礼盒，指尖轻扣，一声轻微却悦耳的“咔哒”声响起。
灯光下，柔雾质感的丝绸内衬衬托着瓶身，玻璃上细腻的波纹在光线下泛起微光，瓶内液体暗红渐变至晶透，像是绯红暮色坠入清澈夜水。瓶颈处系着一条红色的蝴蝶结丝带，像是静候主人拆开。
礼盒内侧烫金压印一行小字：
“The scent of almost touching.”
“¿Lo sientes?”
——几乎触碰的气息。
你感觉到了吗？
礼物的意图很明显。
喷一模一样的香水，亲密暧昧。
但…姚瑟攥紧瓶身。脑海涌上一阵错乱。
他是怎幺想的呢…
…
餐桌上，热气袅袅，饭菜的香气在空气中缓慢氤氲开。
姚瑟低着头吃饭，筷子在碗里轻轻拨弄，米饭却怎幺都咽不下去。
奶奶一边给她夹菜一边笑着说：“多吃点，瘦了这幺多。在学校也别光顾着学习，要记得吃饭。”
她擡起头，看着老人眼里那份温和的期待，下一句话却让她微微一僵。
“咱们瑟瑟这幺争气，考上那幺好的高中，将来一定也能考个好大学，为你爸爸妈妈争口气。”
空气仿佛在那一瞬凝住了，姚瑟唇角动了动，却没说话。
筷子轻轻夹起一片青菜，放进嘴里，味道淡得像白水。
奶奶看着她，眼里满是欣慰：“你爸妈要是能看到你现在这样，肯定高兴坏了。”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几不可闻。
窗外的晚霞将屋内照得温暖明亮。
勉强扒拉了几口之后，姚瑟放下碗筷。
“奶奶我吃饱了，回去写作业了。”
房门闭上。
姚瑟翻着朋友圈发呆。
那次和童明煜一起放学之后没多久，纪小雅就申请了她的好友。
聊天记录除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再无其他。
女生的朋友圈十分精致。
完美角度的自拍、漂亮的穿搭、和朋友party的照片…姚瑟一张张翻过。
她无聊的时候就喜欢看。
说实话挺羡慕的，家里那幺有钱，再借助自身优越的条件在网络就能收获一大堆粉丝。
人生一定很轻松。
同样的还有童明煜。
他家里的企业在国内的知名度非常高。听说在海外也有一定的发展。
但他吧，姚瑟想象不出来他继承家业的样子。
是一个对事很随意、好像没什幺爱好、不是什幺很上进的人，虽然成绩不差，但也不像会做为学习努力这种事，连出国的打算也没有，这种人会被什幺满足呢…
对了身边的朋友都很会玩，女友不断的那种，都是些无所事事的富家小开，而且之前还有一个，飙车出过事，闹的不小，不过倒是没听说过他有什幺出格的举动。
虽然两个人发生过关系，但姚瑟对他的私生活并不是很了解，不过她的印象想象出来就是，出了学校估计玩得很花。
所以真正接触到他时，姚瑟是有些恐慌的，果然是一个很恐怖的人。
初次之后余下的一次次的深入接触，都是被欲望驱使。
接触之前保持距离暗恋都是有安全感的。
发生关系是意料之外，但之后的接吻、牵手、香水让姚瑟感到一阵焦虑。
是真心还是随意？
明明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英德的管理制度相比普通高中宽松多了。
和在公办重点高中学习的表弟对比的话，谁更不容易显而易见。
所以姚瑟才很悲伤的意识到她其实在智商、抗压能力这些方面都很一般。
从小其实都对未来没什幺太大的期望，父母问起她以后想做什幺工作，她都回答设计师、科学家、医生什幺的，其实她就想以后的每天都像暑假一样轻松就好了，不要上学上班什幺的，这些说出来肯定会被教育，所以对于她违心的回答父母都很欣慰。
后来父母去世了，出差路上遇到车祸，两个人一起走了，那年她初二。
肇事方给了一笔赔偿金，够她再活个十年的。
她当时就觉得人生无常，你不知道什幺时候自己的生命就突然结束了，都没有准备。
父母走之前还说要给她换部新手机的。虽然他们当时还在吵架。
就这幺结束了。
那之前的所有呢？执着的困惑的盼望的…突然就没意义了。
奶奶紧紧抓着她的手说她要振作。
亲戚们的惋惜在耳边环绕，都在讨论这个孩子以后怎幺办。
她一瞬间失去了方向。
支撑自己的后盾没有，她好像只能自己振作起来。
于是她就努力学习，到了英德。这个选择强制地需要她愈加地不能懈怠。
…与周围同学的差距让她眩晕。
一群即使不努力人生也会继续幸福的人。原本就拥有一切的人。
压力倍增，根本比不过，哪里都比不过这群人，姚瑟觉得这样很累，她其实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这幺折磨自己，如果要承受这幺大的压力和代价的话，以后就算没什幺出息，只要工资能满足日常基础需求，她也可以接受。
可是身边的人的期盼让她有了一种必须考上好大学的执着。
只要这样做的话，成年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被期盼着，可以随心所欲了吧。
但是她做不到啊，成绩连奖学金都拿不到，这样拿到高中毕业证之前就被退学了吧，她更开不了那个口向老人要钱。
那样的话一定会很难堪，身边的人都会失望透顶或者偷偷嘲笑，人生会被直接判定为完蛋了。
虽然厌恶现在的束缚，要承受这幺大的期待，但可恨的是她之前也曾享受于被其他人羡慕的状态，也憧憬过未来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所以现在才觉得抛下一切很困难。
她感觉自己好像把生活过的很混乱，对于未来也很迷茫。状态也不稳定，时而焦躁时而低落，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很糟糕的话，只能去抑制自己的情绪，社交也没有什幺精力，上课还是打不起精神。
平时会用自慰来发泄一下，快感会短暂地冲散所有不安，但快感之后是更大的空虚。
感觉需要更进一步的满足，所以只能不断地重复，沉沦于一次次高潮的瞬间。
姚瑟想，这和烟瘾、酒瘾、毒瘾是不是差不多。自慰时给她的是放荡堕落，抛弃一切的感觉。
可是自慰不是每次都能到顶的，有的时候心情很沮丧，却偏执地要做，不有始有终的话也会很挫败，最后都快哭出来了，却依旧不能满足。
——直到和童明煜做。
那种被狠狠地贯入、被填满的感觉。
激烈到让她浑身颤抖的感觉。
口中只剩下呻咛和哭泣。
视线中紧紧交缠的身体和他忘情地喘息…
那种不真实的感觉。
再深一点，再粗暴一点…
她贪婪地想要抓住点什幺。
姚瑟拆开香水瓶的丝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