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秋到腊月,时间像被人悄悄拧快了。
入冬后,北京的风一日比一日凌厉,街头的银杏叶褪成干脆的金黄,地铁站里的羽绒服变成了主色调。赵嘉白天忙项目投标,晚上做年终汇总,等她终于擡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明天就过年了。
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挂起了红灯笼,写着“预订年货”;公司楼下的咖啡店开始放陈奕迅的粤语歌,暖气轰隆隆响着,把所有节前的疲倦都吹得更重了几分。
过年之所以在中国很重要,是因为在几乎2000年的历史长河中,吃饱饭都是中国人一个奢望,而过年这样一个日子,正是人们可以放开肚子吃饭的时候,就这幺简单,一年的艰辛在这一段时间放纵一下。但是改革开放40多年了,吃饭早已不是问题,年味似乎就只停留在那些恭喜发财的歌声里了,过年变成了城里的人回乡逃避城市的理由,经济的变迁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发生着。
赵嘉已经很多年没回家过年了。
不是因为忙,也不是远,交通如此发达,高铁回郑州不到5个小时,而是回去没有意义。
自从她大学毕业开始,家里就越来越像个提款机与道义感召的结合体。她每个月一发工资,母亲的微信就会弹来一句:“你弟下个月要模拟考,报个冲刺班,先转两千。”
她学会说“我下月发了工资再看”,然后默默关掉消息提示。
她曾试过争取过一点点自己的生活——比如她想出国,想学更多东西。可她妈当时只回她一句:“你弟都在备考了,你还能有这心思?”
父亲沉默,默认。
赵嘉很早就明白:她是那个要“懂事”“少惹事”“别和儿子抢资源”的孩子。
所以,长大后她干脆不回家,也不解释。
她总说:“我在加班。”
没人关心她是真的在加班,还是在某个地铁站台边吃完一份煎饼,顺手发了一句“新年快乐”。
她的家从来不是一个等她回去的地方。
但偶尔,在某些突如其来的安静时刻,比如深夜写完一份方案、电脑屏幕熄灭的瞬间,赵嘉会想起奶奶。
老家的冬天总是干冷,奶奶屋里烧着土炉子,火光跳跃在老旧的花布被面上。小时候她冻得手红鼻涕直流,奶奶总会拉她过去,剥一个烤得冒热气的橘子塞进她手里,边念叨:“小嘉最乖,不像你弟,成天疯。”
后来,奶奶腿脚不利索了,还坚持在院子里种她爱吃的香葱,说是“嘉嘉回来要吃的”。但赵嘉再也没真正回去过。奶奶的房子后来被拆了,她也不知道那些葱最后长到了什幺程度,有没有在风里冻坏。
她不敢太常去想奶奶,因为那是少数她曾被真正等着、被在乎着的时刻。
奶奶的身体应该还不错,至少母亲是这样说的。
那天晚上,她原本打算订腊月二十九的机票,一个人去青岛走一圈,散散步、避避年。
但周行砚看了她一眼,“你这次过年还不回家?正好”没等她按下确认键,就说:“跟我回家。”
她愣了一下:“你家?”
“我妈在安排菜了。”他语气平平,“你现在取消还来得及。”
她想拒绝,但他语气里没有留余地,就像在发布一项会议安排。
于是她顺从地收起手机,回房间换上了那件藏蓝色大衣。
黑色奥迪驶入西城区一带少见的警卫区,赵嘉在后座看见门口武警立岗,门楣上挂着一副极其传统的对联:“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
她忽然有些恍惚。
从小到大,她坐过最远的车就是绿皮火车硬座——现在却坐着配司机、挂内保牌照的公车,被带入一栋带勤务兵、老砖瓦、木格窗的“高干宅”。
周母出来迎接时,穿着深灰色立领呢装,气质端正,言辞克制。她看赵嘉时没有上下打量的失礼,而是一眼看过,便淡淡一笑:
“果然是行砚挑的人,稳。”
赵嘉轻轻鞠躬:“阿姨好。”
似乎和赵嘉看到的高干小说不同,没有嫌弃她出身的长辈,也没有人问她和周行砚的关系是什幺。
周母很快转身吩咐厨房备菜,让人将客房铺好,一切安排得安静而有秩序。
赵嘉站在客厅看着那些老家具:红木案几、玻璃烟缸、挂钟滴答,甚至还有一块“退伍军人之家”的铜牌,仿佛时间在这里并没有往前走。
“行砚回来了?”一个低沉、带着军旅腔调的声音从西屋传来。
赵嘉回头,看见一个身形高大、发鬓微白的男人迈步走进客厅。身穿熨帖的军绿色羊绒毛呢中山装,军姿挺得笔直,一双眼沉静有力,不怒自威。
“爸。”周行砚起身。
周父目光扫向赵嘉,打量只一瞬,便点了点头:“坐吧,家里不拘礼。”
话虽客气,语气却依旧挺括,让人不自觉挺直了背。
赵嘉也轻声唤了一句:“叔叔好。”
周父只是点头,便坐在圈椅上拿起茶盏,低头不再言语。仿佛在这个家中,只要他一出声,其它人自然静下来。
“我哥房间在西屋,客房在东厢。”周眠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赵嘉回头,看到一个戴着白色毛线帽的女孩朝她走来,步伐轻快,笑盈盈的模样像初春的一阵风。
女孩的眉眼飞扬,眼神亮得像清晨刚化开的雪。她穿着宽松的毛衣,脖子上围着一条软绵绵的围巾,嗓音清爽地唤了一声:“我是周眠,嫂子好呀!”
那声音不带一丝生分,天然带着点美国小孩才有的自然熟——没有戒备、不设防,像是阳光底下长大的孩子,习惯了直视别人的眼睛,也习惯了用笑声破冰。
赵嘉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愣愣地看着她。
周眠已经走到她面前,仰起头笑着补了一句:“我初中就去了加州,现在放假回来,听我哥说你很美,我特别想见见你。”
赵嘉低头看着这个比她小不少的女孩,一时不知该说什幺。周眠站在那儿,像一只落在北方冬天里的小鸟,呼吸都是暖的。
赵嘉忽然意识到,自己太久没见过这样自然、不设防的热情了。
赵嘉刚要开口否认,周行砚已经在一旁平静道:“她拘谨,你带她熟悉一下。”似乎默认了。
“……好咧。”周眠笑得更欢,“嫂子果然好美啊,我哥眼光真好。”
赵嘉想解释,最终只笑了笑,没说出口。
白天大部分时间,周眠带她四处转悠:老胡同、糖葫芦摊、周家后花园的残雪假山。
“你跟我哥在一起,压力大吗?”周眠一边嚼话梅一边问,“他看起来永远像刚开完会,连笑都不会。”
赵嘉微笑:“他笑得挺好看。”
“真的假的?我哥居然会在你面前笑?”
赵嘉没说话。她当然见过——只是那种笑通常只出现在特定的时刻。
吃过年夜饭,周行砚已经去拜年了,他的那些副国,正部级别的叔叔从周行砚小的时候就喜欢他,赵嘉到可以躲个清闲,换上家居服坐在房间里。墙上的老式电暖炉嗡嗡作响,空气暖得过头,她轻轻松开领口。
她打开电脑,收件箱里躺着一封新邮件:
Subject:Columbia Law – Online Interview Invitation
Date:Jan 28st, 18:01 EST
她没有犹豫,点了确认。
这一步,她计划了快7年。她的清华同学们一入学就在计划着出国,如今她也有资本走出国门了
这不是冲动,而是积攒后的蓄力。
同时,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祁朗]:嘉嘉,新年快乐。我最近也在北京。方便见一面吗?
赵嘉看着那条消息,手机屏幕映出她自己平静的脸。
祁朗——那个曾经是她求学计划合伙人、她唯一一次主动选择的方向,现在又回来了。
她没立即回复,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房门开了一条缝。
赵嘉没动,但心里知道他来了。
他没有说话,坐在床边,手掌轻轻按在她的腰窝上。那是一种不容回避的触碰,像某种宣誓。
她转身,只静静望着他。
他低头吻她,力道却比往常更深,像是要从她身体里探出什幺答案来。
午夜两点,老宅里静得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周行砚俯身压向赵嘉。他的吻滚烫而掠夺,舌根强势地撬开她的齿关,在她口腔深处烙下湿热的印记。
黑暗中,赵嘉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和依赖。她放弃了所有克制,任由身体被那股力量牵引、摆布。
“嗯……”一声破碎的低吟从唇间逸出。
周行砚似乎享受着她的被动,吻依然深沉而有力,但他的动作开始更明确地引导向下,沿着她脖颈和锁骨的优美弧度滑落。舌尖在她皮肤的褶皱处精准地探查、描摹。
他的唇齿逐渐也早已不满足于仅仅覆盖她。当他的吻落在腰窝这个敏感地带时,赵嘉的身体几乎要痉挛般地拱起。
周行砚顺势握住她擡起的大腿内侧,将自己下压到更深的位置。那根坚硬、灼热肉棒顶开了她的身体防御。
在一阵压抑又急促的呼吸中,他开始缓慢而有力地进入——不是温柔的探索,而是带着某种宣告意味的、不容置疑的身体嵌入。
他的动作时而稳健如磐石,时而又带着难以掩饰的灼烈火焰。赵嘉感到那根坚实的存在一次又一次地撞击进她身体深处,每一次插入都带来一阵更猛烈的电流般颤栗。
赵嘉极不情愿的承认,在床事,周行砚确实和她很契合,在周行砚沉默而强势的动作中,也藏着一种情感上的紧绷与宣誓——他用这种方式确认了她的存在、她的回应,并且近乎残酷地烙印下这段关系在彼此生命中的深度。赵嘉的身体颤抖着迎合,又在迎接后感到一阵更深的依赖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溃堤,随着男人一声低吼,将浓精隔着避孕套全部射进赵嘉的子宫里。
在周行砚把赵嘉抱进浴室清理后,轻轻的将睡着的赵嘉放在床上。
望着已经沉沉睡去的女人,周行砚在赵嘉耳边说到:“新年快乐,我爱你,嘉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