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宁依旧只是顺着鲁庄头的话,温温柔柔地往下问,不急不缓,像春水推舟,不见波澜。待听得那鲁庄头说完,便带着浅浅笑意道:“先生,我想见一见庄上的佃户们如何。”
话音刚落,鲁庄头便堆起满脸的殷切,手一擡,毫不推辞:“好啊,少爷少奶奶稍等片刻,就在堂屋那边,佃户们都候着了。”他这话虽谦卑,却带着几分显摆的意思,像一个把家底收拾得极妥当的东家,巴不得人来瞧瞧。
蕙宁眉眼一动,眼角笑意微敛,只是与温钧野相视一眼,便不动声色地随着他往前行去。
几位佃户已在屋中等候,穿着虽不华贵,却都打理得极是干净,面色安详,一见蕙宁与温钧野进门,便齐齐起身弯腰作揖,口中称“少奶奶、少爷”。
他们神色平静,甚至还带着些许拘谨的中规中矩的笑意,说话更是恭谨得滴水不漏。像一幅幅被人调教过的纸画,颜色虽淡,却无破损之处。
温钧野只是颔首,听他们答话;蕙宁则细细看着,一面微笑点头,一面在心里拨算盘似的打着什幺。问话简单,不过是些口粮分配、耕作状况、年景收成之类,皆有问有答,却如嚼蜡,毫无滋味。任她怎样旁敲侧击,那些人脸上神情都未曾有丝毫动摇,好似早已练过十数遍一般。
末了,蕙宁淡淡寒暄几句,转而向鲁庄头正色道:“这样看来,是我与婆母多虑了。庄上上下条理井然,是鲁先生管理得法,叫我们小辈都长了见识。”
鲁庄头连忙谦辞,满口恭维:“哪里哪里,全仗着国公府恩泽,属下不过是尽一份本分罢了。”
“今儿奔波劳顿,改明我与三爷再去田上、林子里走一走,就不耽误鲁先生和众位先生们的工夫了。”
鲁庄头听了,赶紧道:“不敢不敢,少奶奶与三少爷愿意亲自过问,乃是庄上之幸,老奴必当时刻跟随左右。少奶奶若是有吩咐,甭管多晚,差人过来一声,我便立刻来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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