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朝鹤都待在老宅,其他人见了不无惊讶,客套闲聊之间总问他怎么有时间回家。朝鹤总是答得格外热情:「刚回国,人生地不熟,想多和大家聚一聚,以免大家不太认得我。」
语落,留下面面相觑的人,表情僵硬。
张秘依然敬业,什么也没问,时间到了就接送他上下学。
将运动袋顺手扔在沙发。新来的家事阿姨自动上前整理,收拾的过程,有东西滚落的声音,视线下移——面具。
家事阿姨很惶恐,连连道歉。
朝鹤要她别紧张。
「请问您想要怎么处理呢?」
「以前看着漂亮随手捡的,扔了吧。」
那天离开时,司倪似乎什么都不要了,自暴自弃的把什么都丢了,放弃隐藏,头也不回。
朝鹤居高临下的盯着面具被人捡起,家事阿姨嘴里还嘀咕着这款式看着很精致,上头镶的钻都还在发光。
「是吗?」
家事阿姨没预料到自己说的话会被听见,连忙低头说没有。「我马上扔了。」
过了一阵子平静的日子,蓝湘似乎担心他的生活过于乏味,半夜打了电话给他。
很稀奇,大概是有难事。
朝鹤并不会婉拒对女朋友伸出援手,救人救己。他一接起便被震耳欲聋的背景乐吵得直皱眉,伴随着人声交错。
果然施善者都不会有好报。
「什么事?」
「嘿嘿⋯⋯朝大少爷怎么还没睡呀?平时不是很注重作息的吗?」
按照平时,朝鹤是不允许睡眠被打搅,然而今日他还坐在阳台与自己博弈,毫无睡意。
「喝醉了?」
朝鹤擡手下了一颗黑棋。
「嗯⋯⋯喝了一点,就——那么一点。没有多,还能打对电话喔!」
他笑一声:「真该把妳这副模样录下来。」
「你在做什么啊?」
「下棋。」
「喔,赢了吗?」
朝鹤敲着棋盘,看着几乎铺满棋格的局面。「平手。」
她嘲笑:「那是输家的借口。」
朝鹤是不会和一个醉鬼计较。「让人去接妳?」
「好⋯⋯你来接我。」
朝鹤皮笑肉不笑:「我是妳的男朋友,不是妳的司机。」
她说得理所当然,「嗯,就以另一半的身份来接我。」
「挂了。」
「喂⋯⋯你忘了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就是记得太清楚了,才会在这时间接妳电话。」
朝鹤准备按下结束通话时,隐约听见有人喊:「喂司倪——别睡了!快起来,轮到妳了。」、「这次输了要喝两杯!」、「不能让他们觉得叔叔都在欺负妳们,我要是输了我就喝三杯!」
紧接着是一连串的起哄声。
听见有段时间未出现在生活圈的名字,朝鹤顿了顿,默默地捏起一枚白棋。
棋盘上黑白势均力敌,多一步、少一步都会让这漂亮的布局一瞬间崩盘。
「朝鹤,你一开始不是这样⋯⋯」
「那是怎么样?」
「你会扮演好你的角色。」
他下棋的目的从来不是分出输赢,而是平衡局势。
半晌。
「把地址传给我。」
挂上电话,他将手上那枚白棋扔回棋碗。
看着茶几上平躺的面具,他不喜欢失衡的感觉。
抵达酒吧时,街边都是形形色色的人。朝鹤淡着一张脸绕过嘻笑声,途中有人来搭讪,他嫌烦,统一都回:「接女朋友。」
倒也没说错。
他依照指示走到包厢时看见蓝湘正对着台上的脱衣男模叫好,指手画脚的要他们摆姿势,根本没注意到有其他人。包厢内的音乐吵得头疼,空气弥漫着浓重的烟酒气,他看见几人已经喝挂了趴在厕所旁呕吐。
男女老少都有,衣衫不整的瘫倒在沙发上,桌上还残留着白色粉末,场景堪称糜烂荒诞。
成年、合法、道德标准,在这就像是低劣玩笑。
朝鹤见怪不怪,环顾四周,没看见他要找的人。
有人发现他的出现,识相地招呼。「朝鹤怎么也来了?我们刚刚又叫了酒,还是你想开其他酒,我们都欢迎,今天所有消费都是萧先生买单⋯⋯」
「人家是来接蓝湘,我要有这么漂亮的另一半,每天都怕她被拐跑,朝鹤真是好福气,两人郎才女貌!」
朝鹤没理会他们的调侃,掀唇一笑:「要庆幸是我来,而不是警察。」几人听见关键字,有几分清醒,连忙澄清他们什么也没做,单纯喝酒唱歌而已。
朝鹤漫不经心地点头,「那很好,这样警察来了也不用怕。」
「朝鹤你不会真的叫警察了吧!」
「东西赶紧收一收吧,人都带走。」他好意提醒,「下次这种局就算有也别再让我看见。」
听完,其他人纷纷开始赶人叫车,「希敏,把外面的人都叫进来帮忙。」
希敏:「知道了。」
蓝湘被季少媛从舞台上拉了下来。「是妳把朝鹤叫来的吗?他是怎么回事?萧先生不是他的小舅吗?专门砸自家人的场啊。」
蓝湘喝了酒,思绪飘荡,「妳不知道吗?所有人都恨朝鹤,朝鹤也谁都不爱,他就是有天毁掉朝家我也不意外。」本来以为推了美人给他,让他昏庸一阵,孰料美人心软自愿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