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就是一摊烂狗屎。
水滴滴的洗发水的味道，床单黏黏的，黑漆漆的，因为没有点灯，她只感到她腿部的肉绵腻腻抵着他的腿，被他撞击着，推动着。
她没感到痛苦，只是静静地喘息着，因为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意志，而她身上的男人，他的双手压着她的双手，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她能感觉到什幺东西不停的滴落在她的后背上。
“柳蓁，柳蓁……”
整个世界都是破烂货，月亮是一盏破路灯，太阳是灰炉上一点香火光。
整个世界的人都是疯子，都是这该死的狗杂种一样的强奸犯！
他持续不断地叫着她的名字，好像并不真切，他们一人半管的药，意识到了这里几乎都接近模糊。
所以，不知是否是她出现了错误的幻觉。
她越是恨他，他就越‘爱’她。
她向他皱着眉头，他仍旧呼唤着她，她咒骂他，他持续的给她爱，她越是想要杀死他，他越是紧随着她。
“你听到吗阿蓁，”
他的手会禁锢着她的喉咙，神情向往的呢喃道，“耳边传来的声音，环绕着我们……”
她因为窒息而产生的诡异快感，此起彼伏的刺激着神经和肉体，柳蓁恨不得就这样昏过去，才能够不去听他痴狂的声音。
“你听到了吗？母亲在呼唤我们，这个声音不是谁都能听到的，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听到……啊，”
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再次涌来的高潮。
她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
“祂说，苦难，是圣人必须经历的命运，经受了苦难后，我们将走在光荣的道路上。”
“我的苦难我不害怕，因为有你在身边，不管是什幺，都会痊愈的。”
柳蓁喘着气，渐渐睁不开眼了，宋寅生躺在她的身边，以一种‘母亲’的怀抱环抱着她，他的胸膛，心跳，狂热的冲击着她的后背，她觉得她的心跳在失意中仿佛跟他的心跳渐渐形成了一条线。
即便是‘畜生’，畜生也是血肉之躯，也有心跳，也会在嘴里嘟囔着‘爱情’，‘宗教’。
“你的苦难，就让我来引导你吧，”
他的呼吸摩擦她的耳廓，她的手臂颤了颤却发觉还是被他牢牢困在双手之中……几乎睁不开疲惫的眼睛，悲哀孤独的声音萦绕在她耳畔：
“我愿意是你的‘母亲’，我愿意是你的一条狗，柳蓁…随便你怎幺使唤我，打我，无视我，只要能将你引上正路，引向我身边。”
……
她确信他是一个真正的精神病，疯子，他是个神经病，他患有病态的依赖症，幻想症。
柳蓁在做梦，又好像不是自己在做梦，是她的影子在做梦。
野花，杂草，避风的大树，阴黑的羊肠小巷，穿过那里，那是她最初的故乡，在小巷的尽头，她看到那里站着几个人。
隔着遥远的距离，她呆呆看着远方的那几道熟悉的影子，有高有矮，他们的年龄有大有小，有纤瘦的身影，有肥跺的身形……各不相同，他们的身影唯一相同的是，脖颈之上，都是整齐的切口，空荡荡的，没有脑袋。
柳蓁的心跳扑通扑通，她的表情发着愣。
“阿蓁，”
一道稚嫩的声音，她身体一颤，猛地回过头。
‘阿蓁。’
对上一双死黑的眼睛，她浑身一震，冷汗通身，心跳快的像蜂鸟的翅膀一样快。
孩童的脸，她很熟悉的脸，那是让她最初学会“友谊”的孩子。
‘喂，蓁，你不冷吗？’
身侧忽然又出现女人的声音，她下意识又回过头！
瞳孔震颤，她的嘴唇同样抖着，看着这皮肤焦烂，青灰的脸上，有两个血肉的窟窿——露茜，她记得她的脸，是她来去送她最后一程的，她永远记得，她临死的时候，已经没有眼睛了，她再也不美丽了。
‘你来了，’
杂草上生着的小刺扎进了她的皮肉里，一种又痒又痛的感觉，顺着她的小腿向上蔓延，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的睫毛颤了颤，心一牵一牵的痛起来。
‘过来坐下吧，这次又是你一个出去的？’
现在她看到的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她原本她的模样看起来慈爱的多，烧的饭非常好吃。
她也有风华，因为老了，不再能够舞刀弄枪，于是负责照顾‘孤儿院’的孩子们……看着她的头颅，疼痛像疾病一样发作。
柳蓁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空洞的漏气，被这几双眼睛盯着，她的身子痛苦的抽搐了一下，她的鼻息“咻咻”的喘息着。
她，他们的声音无尽的围绕着她，使她痛心疾首，使她死也不能忘记，她曾经也想象过，他们死去的时候，死在她手下的时候，一定是恨着她的！
即便她知道，她痛苦的根源在于，这些所有的憎恨之下，他们对她最底层的感情是因为爱。
但，他们都同为杀手——面对叛徒，如果做不到这样的绝情，如果不是这样的狠心，他们也一定看不起她。
她没做错，如果一切重来，她还是会杀了他们。
“阿蓁……”
陌生又熟悉的语调。
她感到自己忽然很冷，胡乱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周围一片黑暗。
谁？
柳蓁冷的发抖，她感到有什幺冰冷的东西在触摸她的手臂，身体，她看到自己的身上留下了满满的指印。
谁？！
血红的指印在她的皮肤上，如同符咒，所印之处灼烫难受。
咚——的一声。
她听见奇怪的声音，接二连三，浓烈的香气忽然从她头顶散开，嗤嗤呜呜的声音，烟物开始起，有人在吟唱，语速非常快：
“镇伏众魔，取丹心，入九重，宝藏慈悲之母，”
“知了一切法，凡身皆是幻。”
“我于今日，端身正念，先世人入涅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