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那今晚,我们把所有该说的……都说完,好吗?

火车抵达台北时,傍晚的风里仍有旅途余温。

顾凉沉默地拉着行李走出车厢,语晴走在前方,接了来自品牌的临时直播邀约,一边回讯息,一边语气雀跃地回头说:「我可能要直接去现场!那行李就麻烦亲爱的~还有帮我送凉凉回家,拜托拜托~」

她的语气轻松到像是在说「帮我丢个垃圾」。毫无怀疑,没有一丝停顿。

顾凉站在她身后,微微一愣,脸色僵了半拍,沈亦琛已经自然接过行李,笑得温和又熟稔:「交给我吧,我会照顾她的。」

语晴回头冲她比个手势就消失在人流中,走得毫无留恋。

顾凉没说话。她只是站在原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胸口空掉一角。

车内,气氛异常安静。沈亦琛握着方向盘,语气温柔得近乎礼貌:「这三天……玩得开心吗?」

她没有立刻回应。窗外车流闪动,像一条无声倒带的记忆长廊。

「还不错。」她说,声音低得快要听不见。

沈看了她一眼,语调缓慢但笃定的说:「感觉这几天……妳想了很多事情?」

顾凉微微擡起眼,喉头像卡住:「我……原本想跟语晴坦白。」

「嗯。」沈的语气轻得像怕吓着她,但每个字都不容她逃开:「那为什么没说?」

她盯着自己的手指:「因为她那时候,正在接你电话。她的笑声……让我说不出口了。」

她顿了一下,像终于卸下力气,「然后我就想,也许这一切……应该结束了。」

车里沉默几秒,沈像是也低头消化了一下她的语气。片刻后,他轻声开口:「妳想回家还是……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话?」

顾凉没答。他没有追问,只是换了方向,开往安静的市区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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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店是市区边缘的新商旅,没有多余装饰,走廊很静,像吸音墙把外界都挡在门外。

房间灯光温白,窗帘半拉。空气干净,但安静得让人难以放松。

顾凉没有坐在床上,而是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沈。她的行李箱还没打开,像整个人都还没「回到现实」。

「妳会不会觉得,这样……很荒谬?」她喃喃地说。

「哪样?」沈语气温和,还站在玄关边换鞋。

「我以为自己能够承担这些,承担欺骗、背叛、再扮演好一个朋友……但结果连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来。」

她转过身,眼圈泛红,「连一句话,都没能讲完。」

沉没立刻回应,只是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水:「因为妳太累了。累到连诚实都变得很残忍。」

她没接,只是看着那杯水,像在衡量。

他没有逼她,只是将水杯轻放在桌上:「那我们今晚……就把这件事说完,好吗?什么都行,妳不用顾虑我的立场,也不用想语晴的感受,妳只要说,妳是怎么想的。」

顾凉垂眼坐下,像终于卸下一半重力,声音干涩:「我觉得我快要疯掉了。」

「我知道。」沈慢慢坐在她对面,隔着一张茶几,「妳忍得太久了,也背得太多。」

她望着地板,声音愈来愈小:「我一直以为,只要影片够动人、她够快乐,我就能假装这一切还能继续……但这几天,我真的撑不了那种自欺了。」

沉没插话,只是等她说完。过了几秒,他语气更缓地说:「那妳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件事让妳这么痛苦?」

顾凉没有说话。

沈轻声回了一句:「因为妳不是坏人,顾凉。坏人不会犹豫,也不会痛……那些妳承担的,其实本来就不该妳一个人背。」

那句话不尖锐,却像一颗钝锤,狠狠砸在她心口上,正中要害。

她的肩微微一抖,低头像在忍住某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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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了,真的会比较好吗?」

他讲得很轻,但那语气不像询问,更像是在替她总结——像一个早就算出结局的人。

顾凉擡眼看他,声音发紧,像在逼自己吐出那句话:「至少……她不用再被骗。」

沉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接着,他慢慢靠近,语气不疾不徐,却像把整件事剖开给她看:

「可妳确定,那真的是妳想要的结果吗?」

「她现在的频道、合约、联名合作,几乎都跟我绑在一起。妳一开口,不只是你们的友情……可能连她这几年的努力都会跟着垮掉。」

顾凉低下头,声音颤了一下:「那不是她的错……」

「当然不是。」沈温和地接住她的话,语气平静得像在讲某个无可避免的事实,「但妳知道语晴,她不会怪妳,却会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推——怪自己太迟钝,怪自己信错人,怪自己没有早点看清楚。」

「她不会哭闹,不会怨谁,她只会退一步,再退一步……直到所有人以为她真的没事。」

他蹲下来,和她平视,语气轻得几乎听不出情绪:「她是那种笑着擦泪也不吭声的人。可她一旦认定世界骗了她,她就会把自己藏进壳里,再也不肯出来了。」

沈眼神微垂,像是为她们两个都感到可惜般地低声问:「妳真的……想看到她变成那样吗?」

顾凉没有回答。

她的指尖扣着大腿侧边的衣服,像是抓着什么不让自己垮下来。

沈继续补刀:「妳不是说妳最不想伤害她吗?那说出口,真的不是在伤她?」

他看着她,声音低得近乎自言自语:「还是……妳只是太痛了,想把这一切推开,好让自己喘口气?」

顾凉脸色一白,唇角抖了一下:「不是……我不是为了自己才……」

「我知道妳不是。」沈温声打断她,没有半分指责,「我知道妳只是太痛了。痛到连沉默都变成一种折磨。」

他伸手,复住她发颤的手背:「但如果这一切是因为我,那我来承担就好,妳……不需要做那个让所有人痛的人。」

那句话,像是将她压在崩溃边缘的最后一根稻草抽掉了。

她低下头,嘴唇咬得死紧,眼泪终于静静地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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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已经够累了,真的够了。」

他的额头轻轻抵住她的,嗓音低到几乎听不清楚:「如果妳再撑下去,会连自己都不见的。我不想妳那样。」

「所以,妳不用再说,也不用做选择,剩下的……让我来。」

那句话像是替她做了结束的手势,把她最后一点挣扎也静静收走了。

顾凉没有回应,只是怔怔看着他的眼睛,像是在寻找一个能喘口气的地方。

他在这一刻,成了那个「替她想好所有出路」的人。

沈看懂她眼底的疲惫与停滞,没有逼近,却也没后退。他只是伸手,慢慢抱住她——不是强势的拥抱,而是那种「妳可以暂时靠过来没关系」的姿态。

她没有挣扎,只是那一瞬间,像终于没力气再支撑似的,把脸靠了过去,埋进他肩膀里。

他在她耳边低声说:「让我帮妳放松,好不好?」

顾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她只是任由自己被包覆在这段温柔的错误里。

——因为那一刻,她真的太累了。

太累到无法思考,太累到只想有个地方喘一口气。

--------下章预告小剧场--------

【顾凉】:你……不是说……让我放松吗?

【沈亦琛】:嗯,我说了「放松」,但没说,怎么放松。

【顾凉】:那你、你现在……

【沈亦琛】:别说话,其实放松用嘴也可以,妳会发现更快。

【语晴】:(迟钝中)欸?嘴?什么意思?……等等、顾凉?

【顾凉】:(完全说不出话)

【作者糖】:这不是我写的,这是沈自己脱稿演出,没人拦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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