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了年纪终将死去,本来不是太难接受的事。但患上绝症这样痛苦的死法,还是让钤很受震动。报告放在他那,前后翻看很多次,但无论怎幺看,不会发生的奇迹终究不会发生。他把各种异常的数值形容为泡沫,说从未想象过如此夸张的膨胀,除却在经济领域,也会发生在具体的人身上。
杳看着癌细胞凌乱扭曲的影像,努力将它们和名称联系起来——印戒,被黏液挤压成戒指状的细胞。但她果然没有那幺好的想象力,无论怎幺看都不像。甚至第一眼看到“印戒”这个可怖的词语,她没法跟现代医学术语联系起来,反而联想到某种禁忌又邪门的巫术。
所有人中,看起来最能平静接受这件事的却是阿娘自己。前面尚有精神的日子,她也一直笑意盈盈地劝勉大家,人向死而生,既然生命的终点注定是死亡,何不当成必将降临的节日?
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让阿娘在世的痛苦和遗憾尽可能少些。治疗不可或缺,哪怕只为减轻病痛。综合治疗的手段能试尽试。除了化疗她不愿意,第一天来就见隔壁床的病人化疗完吐得厉害,头发也掉光了,大热天戴着帽子,冲击力太强。
钤问她是否还有想做的事。如果有,接受化疗还能多点时间。她说了几桩很寻常的小事,让钤去办。想见的人呢?她说没有。真的没有?想了半天,她露出一个像小孩的任性表情,问:“真打算一辈子不结婚?”
他不回答,却转头看向身后的杳。杳被他这一看吓到,结结巴巴说:“看、看我干嘛?”
这不是在暗示她们在一起了?竟然要坦白?
阿娘道:“杳杳的母亲是怎幺样的人?我一次都没见过。”
虚惊一场。
钤稍作考虑后道:“她人在国外,不知道回不回得来,我会联系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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