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年十月廿七日申时三刻,圣玛利亚医院隔离病栋
日影西斜,消毒水在铁窗棂间凝成淡青薄纱。林曼生斜倚铸铁楼梯扶手,镀金钢笔尖抵着袖珍笔记本,在纸页刻出第三道凹痕。《申报》夹在臂弯,娱乐版\"百乐门新晋花魁遭隔离治疗\"的铅字被反复圈画,墨渍洇透纸背。
齐耳短发被穿堂风撩起时,露出耳后一抹珍珠粉,她擡手调整圆框眼镜,浪琴表盘映出走廊汞蒸气熏蒸器的铜制反光——这是她潜伏教会医院的第四个小时,亦是第三日徘徊于此。
这比汇丰银行的铜铸保险库还难进,不过难不倒她。林曼生抚平男式西装前襟的褶皱,英伦剪裁刻意收窄的腰线衬得身姿如青竹,镀金钢笔在胸袋沿泛着冷光。
\"砰!\"
三楼玻璃器皿碎裂声刺破寂静。林曼生闪身避过端着汞蒸气熏蒸器的护士,漆皮牛津鞋尖楔入病房门缝,圆框眼镜撞开房门的刹那,煤油灯光如锐刃劈开暮色——
程愈灰绿色瞳孔映着跃动的灯焰,骨节分明的手悬在白棠左肩上方三寸。混血医师的面部轮廓被光影削得愈发冷峻,白大褂领口露出的锁骨处垂着银质十字架,随注射器倾斜的角度微微晃动。
\"教会医院章程,探视需工部局防疫科钢印。\"程愈的英式口音裹着寒意,颀长身形将病床遮蔽得严实,影子如黑绸复住白棠的面容。
\"若再往前半步——\"他调整输液管的动作带着留洋习得的精准,腕表链扣擦过金属床栏,发出手术器械相碰的冷响,\"林记者应当记得昨日被警卫请离的情形。\"
林曼生将《申报》按上玻璃窗,钢笔尖精准点住\"顾砚声\"三字。油墨在潮湿玻璃上晕开,\"新任租界检察官今晨约谈《申报》主编。\"她故意咬重尾音,食指摩挲着钢笔浮雕的妇女参政同盟会徽记,\"他对法租界走私案颇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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