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隐漪

手术室的乙醚灯将白棠旗袍上的血牙色照得愈发艳丽。程愈握剪刀的指节绷得泛白,刀刃沿着侧襟盘扣游走,织物裂开的沙沙声像春蚕在啃食桑叶。

第三颗东珠纽扣滚落搪瓷盘时,他看见她锁骨下方有粒朱砂痣——昨夜百乐门那支金丝掐的牡丹胸针恰掩在此处,此刻花蕊处的南洋珠早不知遗落何方,唯剩这颗红痣随呼吸起伏,恍若雪地上将凝未凝的血珠。

他旋开生理盐水瓶,棉球吸饱了液体。第一下擦拭从下颌开始,沿着颈线滑至肩窝,触到红山茶纹身的边缘,酒精在瓷白肌肤上拖出水痕。

护士五分钟前被他支去取血袋——足够完成这场清理。

走廊突然传来军靴夯地的闷响,杜鹤鸣的咆哮裹着硝烟味渗进门缝:\"长乐馆的云膏全他妈成了观音土!\"

程愈透过门上半掌宽的英式长条玻璃,看见两个青帮马仔架着长乐馆掌柜。那人面孔紫胀着被摁在防火玻璃上,靛蓝绸缎包从怀中滑落,灰白土块在瓷砖上堆起坟茔状,绸面绣的青帮盘龙纹黏着干涸鸦片膏,像是祭奠用的烂纸钱。

\"二爷明鉴…昨夜开箱时明明验过…\"掌柜喷在玻璃上的血沫正顺着防爆纹路蜿蜒。

\"验你祖宗!\"杜鹤鸣的勃朗宁枪管捅进他咽喉,枪身烤蓝层泛着冷光,\"往膏里掺观音土的杂碎,老子把他碾成粉和进土里埋了!\"

子弹上膛的金属刮擦声惊起窗外栖息的灰鸽。程愈右手三指钳住黄铜锁芯疾旋,透过波纹玻璃的畸变,正见杜鹤鸣后仰脖颈扯出青筋,充血的眼球如淬毒刀锋般刺向手术室方向。

锁舌   \"咔嗒\"   咬入卡槽的瞬间,枪托重击震得铁门颤鸣:\"查不清就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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