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音在浴室中清洗工作服的时候,发现反面的衣尾末端沾染上一圈烟灰,她费劲地搓了好久,还是留下一点不太明显的痕迹。
李书音不免想起和她一同工作的那帮棕黑人群,机械厂的车间在消遣之余总是有浓郁呛鼻的香烟味席卷所有雄性青年,他们通常会将帽子摘掉,露出头顶,长长短短的黑平头密集在一起,像脑髓全部被抽掉的野蛮异类。李书音通常会缩在离他们远些的大型设备旁,观察着他们流下汗水的肥腻颊肉,在他们开口说话时四处乱颤,即使她已经躲得够远,也还是不幸于免地听到他们口中接连不断的黄色段子。
她没接触过性生活,在他们绘声绘色描述出的片段话语中也因为太过浅显的生理知识,只能略懂一二。性是他们最明显也最常见的伙伴,每谈及这方面时他们的眼里总是冒出灼灼强光,像李书音谈及机甲战舰时那样。
她的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工人,从她很小的时候开始,她的妈妈只是偶尔给她普及浅薄的性教育,例如穿裙子时要穿内裤,必要年纪时给她买合适的内衣,在学校不要和男生打过多交道,直到后来,她自己学会伪装身份,每日照旧不误地在自己身上扎好裹胸带,度过最难忍、最不堪的时刻,下意识的习惯渐渐趋于正常化,甚至她出门忘记给自己带上这层布料时都会感到不安。
大学时,男女同学们都似乎正值求偶期,李书音还记得去年她还没毕业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子突然拦住她,向她告白,她那时还被有几面之缘的男同学调侃,而李书音给出的回答是仓皇逃走。她已经忘记那个女同学的样子了,只记得自己当时羞愧的心境让她很不好受,她能欺骗别人,却无法欺骗自己。回想起她人生最自在的时刻,竟是独处一具时,释放天性,袒胸露乳的时刻。
青春的暗示,性的暗示在她成长过程中无一与她有关。这些对年少时野心勃勃的她来说都不重要,她唯一在意的只有她在心底埋藏着闪闪发光的梦想。
总有一天,她会丢弃那条裹胸布,迎来崭新的人生。驯化的压迫阻止不了一颗心脏的沸腾。
深夜,李书音梦见自己驾驶着米托斯S级的机甲穿越银河系,在面前的舷窗里看到延绵闪烁的尘埃,望见轨道运行的群星闪烁,她不断加快速度冲刺,掀开宇宙天幕的一角。
快要弄清万事万物如何运作时,她听见耳边闹钟的铃声。
李书音醒过来,梦中的场景犹如在目。她记得自己驾驶着的那座机甲,正是昨天下班时她看见的那两座防卫舰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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