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弗里亚托克小心掩上了满是弹痕的厚重木板门,重重插上门闬。踏过满地杂乱狼藉的砖石铺就的地板,长腿几步就迈到了排列整齐的长椅那边去。将背上熟睡在甜梦里的女人轻轻放到看起来颇有些年代的长木椅上,这里是信徒来做礼拜做祷告的地方。

姿态端庄的圣像残破了半边身子,像座下满地沙砾,背后的彩绘玻璃碎了一扇,裂痕蔓延开来,看起来整个窗架都摇摇欲坠。

这是一座东正教的乡村小教堂。

建造年代应该较早。厚实的墙砖和门板历经摧残却坚挺了下来,冷却的弹孔像一个个黑色孔洞般的眼睛,无生机地凝视一切。他搜查遍这间小屋子,看来人员撤离的比较早,他在砖石瓦砾和表面盖着层尘灰的各色垃圾——也许它们曾经有用过,但随着主人慌乱地撤离被永远遗弃了——翻寻,找出来件被遗忘此地的牧师长袍,拍拍浮土。

看起来这里暂时比较安全,把袍子盖在妱的身上,边缘掖起来。她睡得安稳,眼皮会无意识地轻轻颤动。他也无意识地勾了勾唇角,笑了下。

突然一阵雷声大作,雨势这下彻底倾盆,暴烈的雨滴好像含着无比恨意捶打大地。斜风携雨滴穿过位于墙上较高位置的破损的窗袭来,圈画这小教堂的一角为自己肆虐暴雨的领地。

但更猛烈的来自自然的喧嚣到底被隔绝了大半。

坐在长椅上贴近她的一侧的弗里亚托克垂头,虔诚地用目光临摹她在夜色里的画像。被握着枪托的步枪轻轻靠在他的身侧。

感受到身上人平稳悠长的呼吸,弗里亚托克就把脚步放得更慢了些。夜晚漆黑的能见度在夜视仪的作用下不是问题,他沿着理论上应该是最安全的路线稳步行进。

直到一滴雨水落在他的目镜上。两滴。五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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