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聂暄百般不愿,如何受罚也没有他置喙的余地。又因次日仍有早课,他甚至未能闹上一闹,便被菡贵妃使人打包送回了西府,只来得及在临走前似怨似怒地看了聂情一眼,端得是百转千回,纠结难言。
聂情并不以为意,只仍是朝他极柔软地笑了一笑,在如水月色流照下显得格外静美。
聂缘也未再多留。聂暄尚能睡足四个时辰,而他却是要卯时便起身习练,除节休外不能停歇。今日为了聂情被推之事,与菡贵妃前话,正题,后话地几番来回,已然是有些耽搁了。便是他正当年少,又意志极坚,此时也不禁擡手稍稍按了按额侧,流露出了些许疲惫之色。
聂情得见,不由得上前两步,握住了他垂下的另一只手,轻唤了声:“阿兄。”
聂缘与她心有灵犀,其中关怀之意未曾言说,便已觉得她溢于言表,不禁微微一笑,俯身将她半揽入怀,又在她额上吻了一吻,低声道:“宝儿莫忧,阿兄无事,回去睡上一觉就好。”
聂情凝凝注视了他几息,一双乌瞳含云映水,似有千般言语,但终究仍只轻轻道了声“好”。
聂缘又抿唇一笑,想要再说些什幺,却又觉得什幺都不必说。心中虽然仍是不舍,但这不舍绵延了五载有余,他也早该习惯了。于是他最后只抚了抚聂情后背,继而便直起身来。
他望来虽是清瘦,却也愈显身量颀长,修挺如竹,此时将袖一扬,对菡贵妃执礼道:“今日是孤叨扰菡母妃了,却是平白蹭了母妃一碗好茶。孤记得东宫库中还留有些今年新供的日铸雪芽,改日当要捧来与菡母妃赔罪才是。”
菡贵妃回礼笑道:“本宫宫中的茶能被太子殿下品上一品,应当是它十世修来的福气才对,殿下又何必如此客气?但若是殿下要来朝华宫作客,那本宫自是扫榻相迎的。”
两人一唱一应,如此这般相互捧了一捧,聂缘才登上了轿辇,在宫人簇拥下慢慢远去,衔着两行蜿蜒如蛇的朱红灯笼,逐渐消失在幽暗的夜色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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