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疑窦

可怜尤鸶还没坐热屁股,便被那只脏狐狸拖出去了。她踉踉跄跄地矮着肩膀,好歹以“影响风貌”的借口哄那狐狸稍等片刻,在屋里拾掇件粗衣套在身上,硬着头皮出了门。

一路走来,沿途尽是高矮不一的木头房,建得比坎坷不平的泥路要高上一截。说木头房其实也不很恰当,这些屋子是上下两层的结构,二楼伸出了和房屋等长的木板,上下左右套嵌在一起成了古代版的“阳台”,大大方方地罩着檐下的燕子巢和巢下油光发亮的木墩。

木墩每家每户都有,如果门前没有木墩竖着,也横了一长条上下被刨平的扒了皮的树干;它的横截面好似一张鼓,码在那延绵不绝的木楼前。站在它身后的那些木门木窗木柱都是青灰色的,边角契合处都有些腐烂了,沤着点草木烧枯的黑,像泥墙下粘满苔藓的湿淋淋的青瓦石。

这片木楼给尤鸶的观感就是这样——又薄又凉又阴又冷,脏兮兮的仿佛从没人光顾那般。但偏偏里面又住着人——或许也不叫“人”,该说“狐狸”。

那些瘦弱肉体初具人形,尖腮利颚,胳膊大腿都是绷紧了的皮包骨,轻飘飘的似乎平地随意起一阵风都能把“他们”刮倒。这些“人”多数都生出了人类脸庞,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黄瘦的颊肉干巴巴地凹了进去,黑枯枯的眼睛尤其瘆人。有的不知是修为不够还是运气太差,细脖子上只顶着一颗毛茸茸的狐狸脑袋,身后的尾巴有气没力地耷拉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灰。

不知是不是女郎先前的动静太大,听闻声响的它们早就现了身,如今不出来也不说话,只静悄悄地擡起眼攀在木楼里看,像那个无光的夜晚里围在铁笼四周的狐狸般,鼓噪着赤裸裸的炽热欲望,好似要用目光将尤鸶剥皮吞骨。

“嘿!”就连一旁的脏狐狸都被盯得有几分恼怒了。“瞎看什幺!她是狐狸又不是人!怎幺着?还能给你们挨个抓来吸吸精气补一补?”它扯着嗓子大骂,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尤鸶手背:“快滚滚滚!该死哪儿死哪儿去!一副磕碜模样别出来碍人眼!”

“呜……”

阴暗中有“人”呜咽了几声,歪歪斜斜地扭着膝盖退了回去。一张又一张脸不甘愿地消失在尤鸶眼前,渐渐被黑暗吞噬了去。可还有那幺几只枯瘦的爪子死活扒着门框窗沿不放,它们把脏狐狸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仍专心致志地看着望着,探着脖子空自咽着口津。

脏狐狸一嗞尖牙,火气立马就燎上脑了:“哟嚯!啷个贱骨头胆子忒大了嘛!连你狐狸爷爷的话都不得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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