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引

李折柳自长安养成了五更日出上早朝的作息,暂离朝堂闲散至长歌门那段时间,他仍是亥时休息、卯时前便醒。

这夜李折柳却被魇了场、醒得太早却失了睡意。眼下不过三更,长歌门里静得很,李折柳看了眼仍熟睡着的依依,没有吵醒她,悄然披衣下床出去走走。与诸多长歌客卿一般,李折柳住在怀仁斋外宅,院里栽松柏、木廊映竹影,格外幽静的一处宅院。李折柳时常就在这院落晃悠,他有生以来未曾如此闲散,失眠时不必忧心明日上朝精神不济,夜里散步不忧心犯了宵禁。他常走出来晒月亮、听听风吹叶摩娑,在石桌椅前泡一壶茶、吃几块依依给他挑的点心,院子里总有焚香点灯、借着火光读点雅书也是挺好。

只是今夜院子里多了个人。

昔有寒练之说、趁着寒夜到外头练琴格外心无旁鹜,前阵子正值琴艺考核,长歌门的少年学子们忽然起了这风尚,三更半夜琴声铮铮,从学生的寝宅一路传到怀仁斋来,把一票浅眠的老前辈们吵得睡不着。好在寒练太刻苦,这风尚没持续太久,琴艺考核结束之后夜深人静又回来了。

李晏清却还在执行寒练,只是怕打扰怀仁斋的前辈们,他将琴弦调换,笃笃咚咚的不拨出共鸣。

李折柳到院子里时,看见李晏清正反复着同一小段,那曲《风雷引》有个瓶颈,李晏清考核时弹得不好,李折柳知道,因为那场考核他和杨逸飞一起去观摩了。李晏清现下如订正似的一再重复那段,弹得眉头都皱了,赫然发现李折柳时李晏清吓了跳,少年人的清癯身板立刻打得笔直:「父、父亲。」

「修身养性而后弹琴。」李折柳神色温蔼,在长子身边的石椅坐下,「心浮气躁不如不弹。」

「是……」

「求好心切过犹不及。」李折柳安慰他说,「心境调整好再回来试试。」平心而论李折柳不觉得李晏清太差,换作李折柳做学生时,李晏清这样的已经很不错,只是现在战乱频仍、学生们更拼命了,尤其是那些战场遗孤、见识过杀伐的。从前长歌门的绝学只教给菁英弟子,现在只要肯学的一律不藏私,学了一身本事才能为国效力,时代不同了,长歌门的集体实力也上升了。

「是。」李晏清的气馁都写在脸上,他这年十五岁了,琴弹得却不如其他学生,不是李晏清不努力、只是天分实在次了些。长歌门的功夫讲究音与气的结合,李晏清的琴没弹好、便很难发挥,武艺考核时年幼他两岁的胞弟李兰在十招之后败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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