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阿忠站在宾馆门口足足等有十分钟了,感到阳光似乎移动得特别快,刚刚才照着他崭新黑亮的鞋头上,现已移至灰色西裤,待会就要照上他花衬衫,凸显出那肥甸甸的肚腹了。

干伊娘的,他在心底暗骂,不时抬腕看看手中的劳力士。

他骂的不是早上的阳光;这日头是多么伟大永恒的,纵使你骂祖宗十八代的,依然每天要招呼你的头皮,晒得它发疼。

阿忠并非不明了这么简单的真理,但他绝不是白干的,他干的是他的手下黑面及臭头。

就在阳光即将晒到他的油肚时,老远地他终于盼到了他的轿车,那辆通体漆黑发光的凯迪拉克,激动之馀,墨镜下的左眼皮不禁上下跳动起来。

这毛病是他二十一岁那年才有的。

那一年他逃兵,只身北上投靠开风月馆他的表哥烂肚大仔,起初当一名三七仔,每晚穿着木屐站在街口拉这少年仔的手、抢那老芋仔的眼镜,不亦乐乎。

如此混了三个月整个娼馆人头熟了,烂肚大仔每月支给他的薪水非赌即喝掉,嫖妓是不用花钱,自己人吃剩的。

当时店里有两个女人与他相好,常常背着他表哥跟他偷情,赏他一些残肴剩羹,酒色财气快活似神仙。

三七仔快干满一年时,烂肚大仔这查某间和地方帮派起了冲突,对方纠集人马来砸他馆子,沿街厮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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