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庸医!看人下菜碟,你找的那是医生吗?是饭店的伙计吧?”若雅放下了手中的病历资料,松了口气,对我道:“虽然需要进一步更仔细的检查,但可以确定,病情发现的还算及时,以现在的医疗水平,还是有很大几率治愈的。”
若雅这话也就是为了哄哄天佑,我揪着的心还是咯噔一下——她虽是一副释然的口吻,然而眉头并未完全舒展,依旧微微蹙着,且,她说了病情发现的及时,但哪怕是在如此幸运的前提之下,却乃只言道是有很大的几率治愈,而非绝对可以治愈……由此可见,初五患的这种淋巴瘤究竟有多么的严重了。
天佑连问三遍‘真的吗’,若雅连着点了三下头,假小子这才破涕为笑,一边用袖子假装擦惊汗实则抹眼泪,一边没好气的又是斥医生诊断不负责任,你家治不好不代表别家也治不好,十万治不好不代表一百万也治不好,又是数落张本心太笨太悲观,只要是穿着白大褂的,跟他说啥他就信啥,殊不知医生医术也有高低之分……天佑嘴里碎叨个没完,却未看到,默未支声的张本心,除了最初时流露出几分与她无异的欣喜,很快便又是一脸沉重与哀伤了。
天佑终归只是一个旁观者,思维方式又惯于一厢情愿的简单天真,对于萍水相逢的小初五,她再怎么同情与喜爱,终归只是出自她善良的天性,却是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故而不换位至如张本心这般至亲之人的立场上,又如何能体会得到,‘很大的几率’,对于她一般的旁观者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大的宽慰,可对于张本心而言,纵是有九成希望,亦远不及对剩下那一分几率的担忧与畏惧,更何况,若雅所谓的很大几率,极有可能是相较之前医生的无法治愈的诊断结果而言,她心中估计最多也只有一半的把握,是以才用了这般貌似乐观实际上却有些含糊,甚至是细思极恐的说辞。
怪不得张本心说,他现在连买一张报纸的钱都不舍得花、不敢花——其实稍稍仔细观察,从父女俩穿的用的就能看出来的,张本心的家庭条件或许不算非常好,但也一定不是特别差,表面上的邋遢落魄,不过是精神憔悴外加不修边幅所致,再加上这货来探望张明杰也没舍得买礼物,自然就很容易惹人先入为主,可事实上,他如此吝啬,完全是因为医生断言初五的病难以治愈,治疗只能续命的缘故吧?
花费注定是个无底洞,换了是谁,谁又能不吝啬呢?
毕竟,手里的钱,就是他女儿的命,甚至于他每吃一顿饭,都是在挥霍他女儿的生命啊……
也怪不得他昨天来而不入,终因不敢赌那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复又转身离去——如果他觉得为了延续女儿五年十年的性命,不值得搭上自己一辈子,那么他现在就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真正让他犹豫不决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女儿最多也只有五年十年的时间,于是才愈加珍惜可以陪伴在她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吧?
求我,也救不回他女儿的命,既然初五的生命注定是有残缺的,换做我是张本心,我大概也会选择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哪怕剩下的时间再短暂,至少一家人始终在一起,让初五本就没有太多回忆的人生,至少是没有残缺的。
然而张本心最后还是来求我了,他选择了不认命,是相信奇迹的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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